除夕夜街道

要在短時間內，摸熟羅馬那些彎來曲去的石板路，實在不易，能夠熟習自己居所附近一帶的街道，早晚不迷失，已經心滿意足了。

由於意大利半島的自然資源缺乏，連煤礦都不多，大部分電量供應，靠水力發電，近年雖有改進，一到晚上，羅馬難找到一條明亮的街道。就算最熱鬧的凡納多大街(相當於巴黎的香榭里舍大道或香港尖沙嘴的彌敦道)，那些燈光，也大多從附近的酒店和咖啡館洩漏出來；像費里尼電影<<甜美生活>>(港譯<<露滴牡丹開>>)裡的熙來攘往、車水馬龍情況，只是電影的寫實而已。

要說，深夜一個人在黑暗的街道上步行，多少有遭遇非法事件的風險，但在旅居羅馬那段期間，頂多遇到幾個年青人過來討香煙，從未遭逢一次夜劫，這不是說，意大利沒有社會問題，汽車就經常失竊，而是說，因人與人之間接觸的增加所引起的罪案，香港要算得天獨厚了。

在鐵伐萊河畔一條橫街，確實親眼見到兩個騎機器腳踏車的少年，向一位身段美好的少婦偷襲，不是搶她的手提包，而是兩個人先後在她豐滿的屁股摸了一把，飛馳而去。事後，那少婦不叫不嚷，繼續上路。也許她知道，這不是一個可以自制的成年人所作所為，而是發育時期年輕人的幼稚衝動。

意大利人向女人釘梢，猖狂到可以用手欄住對方的去路，當地人叫這類浮浪子弟做「鸚鵡」(il pappagallo)，他們常在西班牙石階一帶徘徊，向單身的遊客下手，只要被騷擾的當事人不假以辭色，不見得他們會進一步侵犯。男女間的事，究竟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，當然，也有些女性欣賞這種直接示愛的方式。

聽過有些去意大利的華裔女孩申訴，說意大利男人沒有英國男士的客氣、斯文、潔淨、漂亮，但假意的奉承，虛偽的善意，往往先從客氣、斯文入手，衡量一個人是衡量他誠懇和真摯的程度。所謂，國民性格，本來就是很籠統的說法，意大利人再不漂亮，起碼出過一個拉丁情人華倫天奴(Rudolph Valentino，右圖)。


朋友預先警告我，除夕晚上，千萬別在街上亂逛，時交子夜，意大利人便把家裡破舊的東西全往窗外扔，到時，唏哩嘩啦的聲音，連續不輟，走避不及，準給砸得頭破血流。可是，我並沒有加快脚步，一個人在國外，有時也真渴望有點節日氣氛，來剌滶一下孤寂的心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