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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3/13

拆窗門的女人




漂亮的女人,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標準,也有不同的服飾。我父親那一代,鵝蛋臉,柳眉櫻蜃,穿一襲鳳尾花的藍短襖,鬢邊夾朶白蘭花;我們這一代,濃眉大眼,豐臀豪乳,穿的洋服,寬肩海袖,胸口掛了好幾串銅片。

我也認識過一個漂亮女人,嫁給一個教員,比起大多數人的收入,香港的公立和津補學校的薪水不差,但他教的是私校,每天只睡六個鐘頭,大清早便起牀趕火車,晚上又夾住學生的作業簿回家。

他們婚後生了兩個小孩,女人每天洗衣做飯,克勤克儉;但這段婚姻只維繫了四年。有一天,她突然一聲不響,留下兩個孩子,收拾了細軟離去。她的不告而別,丈夫一定很諒解,因為她走後,他並沒有到處去找她,大概知道找到她也沒用,只把兩個孩子帶去姐姐家,自己一個人搬回市區。

他向來沉默寡言,我也不便多問。只有一次,他告訴我,從沒見過她單獨和別的男人在一起。他倆都是我中學時同學,要不是都相熟,她走之前,也許會向我露點口風。

到現在,我還記得他們在近郊租住的小平房,梯子直繞到屋後的洋台。洋台兩邊豎了四隻木架,衣服洗淨後,就晾在繫住木架的麻繩上。兩個孩子喜歡在平台上奔跑,小的一個,剛學會走路時候,曾從平台上摔下來,幸虧下面擱了水坭包,只擦傷臂膀和小腿。

他們家的家具,有大半從她娘家搬過來,那隻漆油剝落的飯桌,靠着鐵絲網窗側。兩隻窗門開着時,風一吹,便自動搖來晃去,咯吱咯吱響個不停。有一回,她說,真想把窗門拆下來。

依稀記得台灣作家王尚義寫過下面幾行:

長記得霜橋過處有紅楓
月光下懸掛着萬盞燈籠
你說 哪一盞最明亮燦爛
哪一盞最經不起晨曦帶來清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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