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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3/20

太上導演

有人說,導演,是除了你丈夫外,有權名正言順叫你脫光衣服的男人。
其實,導演,也是鬥牛場內那頭橫衝直撞的蠻牛。見紅就撞的同時,也給勇士手上的矛劍所刺戮,身上傷痕纍纍,血流脈脈,這是電影大隊行軍時,無可避免的衝突。

製片要削減預算,不得不爭;編劇要維護原味,不得不爭;攝影師自作主張,不得不鬥,演員達不到要求,也不得不鬥。凡鬥爭,決不會沒有反彈,對方不是認為你在侮辱他的智慧,便是覺得你傷害了他的自尊,剝奪了他的contributions。結果,大家花在藝術思考上的時間愈來愈少,鬧脾氣的頻率大大增加,簡直到了勾心鬥角、爾虞我詐的地步。這是集體創作的死穴。

所以,真正聰明的導演,為了盡可能減少衝突,自編劇本,身兼製片,手執影機,四去其三,如果他那副尊容,對得起觀眾,能演戲更好。總之,真正達到一脚踢,門前清,不求人,稱之為電影的「作者」,全無花假。至於,拍出來的戲,叫不叫座,是另一回事。他畢竟已盡全力,鞠躬盡瘁,還想怎地?

最不智的,本身是大導演,而去監製別人導演的電影。
一般製片不懂拍片,唯錢眼裡打轉,錙銖必較,別的事情,也就隻眼開隻眼閉。監制本身是導演,就認為自己什麼都懂,事事發號施令,變成導演的導演:「太上導演」。

凡閣下賞識的獨當一面導演,對電影一定有他夲人的看法和主張,如果他拍出來的東西,跟你所拍的一模一樣,等於穿同一條孖統褲,還有什麽特色可言。為什麽你不親自下厨,請了人家回來做菜,自己又不時操刀,叫別人做候鑊,是自尋煩惱。牛和勇士,賣命表演,無非搏取觀眾席上偶然響起的一兩陣短暫釆聲,就值得去損人磨人。(4之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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