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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3/14

存在的合理性






智利發生7.7 級大地震,電視新聞看到有些災民,急得歇斯底里地驚叫,這是人在面臨突如其來的災變時,無可避免的反應。踏入21世紀,科學進展儘管已達一定高度,人類至今仍無法準確預測地震,更別說控制了。想想看,幾千年前的初民,遭逢類此處境,會如何反應,他們得慶生還,也只有把自然力想像是冥冥中另有一種力量,在主宰一切。擬人的宗教觀,隨之應運而生,這個所謂「神」,也像人一樣有喜怒哀樂,當衪發脾氣時,人就難於應付和承受。

卑微的人類,在世間的不幸際遇,何止地震;當農人下了種籽,等待發芽茁長,適逢天旱,農作物快被惡毒的太陽烤焦,我們馬上見到電影<<黃土地>>裡一幕,村民集體擊鼓跳舞祈雨。再如水手出海航行,遇上暴風雨,高浪從四面八方蓋過來,船在大洋中顛簸擺盪,隨時翻沉,海神若在此時有所需索,水手將不惜一切,把祭品拋下海奉獻,來制止這場災難,因為船上缺少西門豹一類的人。有人說,航海的人特別迷信,特多儀式,並非毫無道理。水手和農民都靠天氣吃飯,天老爺是他們的米飯班主。

當我們自身或親人患上不治之症,也很容易病急亂投醫,相信各種沒有把握的古怪療法。我的一個患了肝癌的朋友,進的是肥姐同一家醫院,臨終前聽高人指點,病房內佈滿菊花,希望香薰令他復原,到頭來徒勞無功,病房成了預設的靈堂,高人卻撈了可觀的一筆。另有些患上不治之症的人,忽然虔誠起來,進出教堂特別起勁。人在患重病時候,意志最薄弱,入侵的何止菌和毒,理性也投降。

在西方,18世紀號稱啓蒙時代,理性冒升,光照一切;即使這樣一個令人思想解放的非凡時代,到了上世紀,竟有人對之大肆抨擊,包括加拿大有部分知識分子。陳嘉映說,「啓蒙時代,人覺得自己最聰明,從前的人不免糊塗愚昧,然而到了後啓蒙時代,思想家變得較謹慎,留心不把歴史上存在過的東西,簡單地宣判為錯誤,其存在必有「某種」合理性 (括號我所加),我們須努力去發現,如今看似荒唐的東西,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有何種合理性。」

這種基本態度,正正是理性的可貴之處,容許多方面的對話和辯論。真正的科學,從不怕後來者的檢証,巴不得有新範式,代替不完足的舊範式。問題是所謂「某種」合理性,經不起考驗,卻常死灰復燃,過份的寬容,便成了妨礙發展的絆腳石,於是,New Age 一類書籍,大行其道,唔到你唔心驚,連美國這樣科學昌明的國家,各種宗教派系也泛濫成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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