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偷換的孩子

現時把大江健三郎(左圖)的「奇異的二人配」三部曲的首部《被偷換的孩子》(右圖,竺家榮中譯本)拿出來討論，特別有意義，這部自傳體小說裡有段話：「忘卻死去的人吧！連同活着的人也一起忘卻，只將你的心扉，向尚未出生的孩子敞開。」我想說，生當今天這個危機重重的世界，有誰能保証將來一定有孩子出生呢？

大江說的死去的人，指的是小說主角古義人妻子千樫的哥哥吾良，吾良從八層高樓頂跳樓自殺身亡，吾良自殺當晚，古義人還在聽他所錄的最後一盒錄音帶，過去幾年來，一直收到他寄來的錄音帶有30 多盒，吾良在錄音中表示，他們之間的對談不會中斷，古義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古義人是小說家，亦即大江在小說中的代言人，吾良是電影導演，現實中就是拍《蒲公英》成名的伊丹十三，他在1992 年拍的《民暴之女》裡諷刺了黑社會分子，遭到山口組組員的襲擊，重傷面部和頸部。後來又受到八掛雜誌炒作他的緋聞，以死明志。

古義人和吾良從17 歲起開始建交，既是好友又是親戚，並一起對付過戰後駐日美軍，吾良甚至受日本民族激進分子利用，協助誘殺美軍。

為什麽這樣一個「二人配」故事，卻配以《被偷換的孩子》做書名，原來有個典故。根據西方民間傳說，醜陋的侏儒妖怪(goblins) ，往往把美麗的初生嬰兒偷走，以自己的醜陋孩子頂替，英文稱這樣留下來的孩子叫做Changeling。美國的童書作家兼插圖家莫里斯森達克(M. Sendak) ，據此繪了部書《Outside Over There》(右圖)，

女主角用音樂奪回被妖怪偷走的妹妹。年前奇連伊士活導演、安祖蓮娜祖莉主演的一部講綁架嬰兒的電影，亦以此命名。

千樫亦即大江的妻子池內由佳里，認為哥哥伊丹十三(藝名)被日本的這幫妖怪陷害，相當於被換走的孩子。吾良自殺時，在柏林的女朋友正懷有身孕，千樫希望這個遺腹子就是他哥哥的道成肉身，上天的補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