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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/03/15

小津撒毒


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的顧錚教授,在日夲做訪問學者期間,偶然翻閱30年代的日本攝影雜誌,發現名導演小津安二郎參與侵華戰爭,是以預備軍官身份,直接捲入當時戰火激烈的上海淞滬會戰。他隸屬的野戰第2中隊,負責的就是放毒和清毒的任務。當過他攝影助手的攝影師碧川道夫也表示,小津在長江裡撒過毒哩!

小津在1939年9月號的<<大陸雜誌>>上,談到他自己的戰時經驗,他說:「在戰場,我不想電影,一點也不想,覺得自己是個徹底的士兵。」翌年2月,在另一夲電影雜誌<<全松竹>>又表示:「你不能用陰暗的心情去對待戰爭,說得複雜點,不能抱着否定精神,必須肯定所有的東西,這樣,才能表現出人的堅強。」顧錚認為,小津是以專業精神來為他戰時的罪行辯護,亦即「做一行愛一行」。指出他不甘心做旁觀者,完全可以稱職地履行上級派給他的任務,殺害中國人。於是質疑,小津的這番言論,絲毫不像他電影中表現的抑制和平靜,而是充滿了「殺氣、輕蔑、傲慢與偏見」。

看過小津安二郎的<<東京物語>>,以及他其他作品的觀眾,無不為電影中流露的人道精神感動。笠智眾演的父親,目睹愛女出嫁後自己要面對的孤寂,儘管不情願,仍含笑強忍,不肯在朋輩面前示弱,正足以印証小津電影與他的stoic character相當吻合。有關小津對演員的苛刻要求,跟他合作過的演員亦做了見証。這些都不能說,小津電影的人道精神只是門面工夫,甚至虛偽的譁眾取寵。

在國內普遍的仇日情緒中,我不認為個別的看法,全是民族主義的作祟;同樣,我們也不必故作寬容,以「不以人廢言」的原則,替小津戰時的言行辯解。所以,一收到Raymond周電傳<<東方早報>>的這條消息,馬上在<<明報>>專欄作出回應,現在轉貼出來,立此存照。歴史証明,大多數人對自己過去的陰暗面都不願多提,諱莫如深,包括有寫得一手好文章的作家。1999年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德國作家根特葛拉斯,晚近才自爆與納粹的牽連。而長期流亡法國的波蘭作家米蘭昆德拉,也有向共黨通風報信之嫌。筆者以往推介過小津的電影,知道小津撒過毒和發表這類言論後,當然不快,但並不因此影響對他作品的評價,電影本來就是幻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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