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痛與幸福

今年是我本命年，照術數師的講法，大小災難特別多。剛動完白內障眼手術，最近又患牙疾。10多年前，看過姜文主演的一部電影，就叫<<本命年>>，由<<菊豆>>的劉恒改編他自已的<<黑雪>>，導演是後來拍<<香魂女>>的謝飛。
主角剛勞教期滿釋放，住在故世母親留下的鐵路旁矮房，在鄰居和民警朋友合力幫助下，弄到張個體户攤販執照。結識一個年青女歌星，自告奮勇做護花使者，以致和一幫小流氓結怨。買了條金頸鍊送歌星當定情禮，對方不要，再加上好友越獄出走，失意之下喝醉酒，最後死在小流氓手上，享齡只24歲。

這類糟遢人生的年青人，加拿大不在少數，內子常說，幸好我們的子女沒有落入厄運的圈套，能走上正途。但人生變化莫測，像香港那幾個扎鐵建築工人，結伴上班，卻遇到一個大清早就酗酒的貨車司機，轉瞬同赴黃泉。遺下有老有小一大堆家人，而死者都是bread earners，處此不景時勢，前路堪虞，能不令人替他們擔心。

而像我這類吃豆腐多過食栗子的耆老，每晚都刷淨牙才上床，牙齒也無端端裂了條縫，一吃東西，碰到就痛，雖不致大叫救命，躺到床上就輾轉反側，想起媽媽的懷抱。

牙疾磨人，絕不可能和「幸福」二字聯繫上。越南的釋一行(Thich Nhat Hanh) 禪師卻指出，「我們牙痛，才知道沒有牙痛的幸福，然而，我們沒有牙痛時，便不再重視、我們沒有牙痛的好處。這個例子說明，我們必須學會欣賞我們的福祉，雖然我們往往把重點，放在處理我們的痛苦，我們常常不知道，幸福的種子已經屬於我們。」
他老人家講話，像奶奶的纏脚布，說得簡短些，就是平日「身在福中不知福，禍到臨頭才想媽。」所以，這幾天，我總是一手托腮，一心想着幸福的種子在backyard又快長芽。